新光人壽台南崇明家族~曾春燕經理

今年7月，檳城喬治市舉辦了世界遺產嘉年華，節目豐富，表演、講座、展覽、街頭攝影、素描活動等，帶動世遺熱潮。節慶期間，當局找來了年輕的立陶宛畫家爾納斯（Ernest Zacharevic）在世遺核心區畫了幾幅壁畫，引起一股熱潮，人人皆知，加上網路及媒體的傳播效應，這些畫作頓時成為檳城的旅遊新景點。幾個月後，這股熱潮似乎沒有退減，尤其在假日時，不少的本地遊客爭相到壁畫前拍照留念，有些人配合壁畫做了一些趣怪的動作，所謂流行惡搞“Kuso”的風潮一發不可收拾！這個推廣旅遊的行銷噱頭為何能有如此魅力，而這樣的行銷手法對世界遺產的文化保存究竟是好是壞，眾說紛雲，也很值得讓大家更深入的思考。

其實，早在一年前，爾納斯便開始在喬治市老店屋牆壁上做畫，最早是以他借宿的店家主人──老木匠的肖像為作畫主題，巨大的老人臉孔，眼神專注，似乎在做著細緻的雕刻，爾納斯對人物神韻掌握得非常精確，讓這幅壁畫彷彿有了生命。創作完成後，在檳城引起一些討論，不過似乎僅局限於喬治市市民，並未引起更大的關注。到了今年2月情人節，爾納斯又在打銅仔街兩個電話亭上畫了兩個分裂的心型圖樣，雖然只屬小創作，不過之後便引起當局注意，於是便邀請他在喬治市慶祝入遺4周年嘉年華會時，在核心區幾個不起眼的角落創作壁畫。跟其他的藝術活動一樣，爾納斯的壁畫創作被視為嘉年華會其中一個藝術項目，只是當初恐怕沒有想到，最終這些壁畫會產生如此大的效應。

爾納斯在喬治市老街區陸續創作了“騎腳踏車的兩姊弟”、“追風少年”、“功夫女孩”、“姓周橋人家”、“爬牆男孩”等，這一系列壁畫的內容都跟周圍環境有關，在藝術創作手法上結合了平面與立體裝置的兩種方法，生動的將喬治市一些不起眼的生活小風貌展示出來。對於生活在喬治市，甚至是全國人民來說，都視這些生活風貌為理所當然，跟其他華麗的古蹟裝飾、精緻的民宿旅館相比，人們簡便的生活場景能有何特色？爾納斯的創作主題無疑的，給予了當局及市民“善意”提醒。在將喬治市推廣成旅遊區時，不要忘了喬治市民的生活場景，也是具有保存價值的。

這些壁畫成名後，每天在社交網路上都有人分享壁畫圖片，到最後變成全國皆知，甚至紅到國外去了。那些慕名而來的人在壁畫前，以不同的創意擺出不同的姿態，進行二次創作，然後放在自己的面子書上向朋友展示炫耀一番。爾納斯的創作之所以能夠迅速流傳開來，這股二次創作的潮流肯定是最強大的動力。在我看來，這個現象，在藝術家創作時便已經悄悄的設計好了。

後來，可能是風頭太勁，引起了一些人不滿。這些不滿的情緒演變成去破壞、修改壁畫，或在附近的牆壁上塗鴉諷刺等等。

從一些諷刺的塗鴉中看出，一些朋友對當局花錢請外國藝術家來創作，乃捨近求遠，對本地創作者有欠公平。不過，若站在世界遺產屬於全人類的觀念來看，聘請外國藝術家來創作未嘗不可，一名外國藝術家以檳城的世遺內容來做創作主題，自然便把檳城的文化行銷到全世界去。而且，在此之前，州政府也曾經舉辦過一次街頭裝置藝術的國際比賽，最終由設在檳城的藝術工作室Sculptureatwork奪得首獎。這些裝置在街頭巷尾的鍛鐵裝置藝術，比爾納斯的壁畫更早出現在街頭，也生動的呈現出喬治市的文化風貌。

有些人認為，在世界遺產的牆壁上作畫，恐怕會給這些老舊斑駁的舊磚牆帶來破壞，不應該鼓勵。若從古蹟修復的觀念來看，在老舊建築的墻面上油漆，的確會造成灰泥壁內水氣滲透不出去，導致磚材弱化的問題。不過看在是小規模的創作，而且爾納斯的創作內容是突顯喬治市獨一無二的價值，在一定限制的範圍裡，允許創意的表達方式是無可厚非的。只是未來當局恐怕要設立古蹟建築上的基本創作規範才行了。否則，引起了大家的興趣，每天都有新壁畫出現，到最後新創作遮蓋了世遺的價值，良好的立意造成本末倒置，到時候就麻煩大了。

無獨有偶，馬六甲政府去年也邀請了一些街頭藝術家到河邊來作畫，這壁畫從陳金聲橋附近開始，延綿好幾百公尺。創作的題材非常豐富，甚至可以說太豐富了，包括全馬各地的文化、各民族文化服裝、各朝代故事、政治人物肖像、旅遊景點、科技產品，甚至是太空梭、潛水艇都出現在牆壁上。州政府要美化河岸景觀的用意，最後成為了硬式促銷（Hard Sale）旅遊商品，甚至讓人感覺有政績宣傳的意味。

如此的壁畫創作，事實上是破壞了馬六甲最有價值的世遺文化景觀，讓人覺得惋惜。

以馬六甲及喬治市世界文化遺產的地位，任何施加在古蹟上的新創作、設施都必須謹慎而行，同時也必須確保這些後加物是可逆的。在不折損古蹟歷史及文化價值的前提下，任何創意的點子都可以被鼓勵。喬治市的壁畫創作引起大家的關注，當局可以順著這股潮流，趁機教育民眾，珍惜難得保存下來的庶民文化。而馬六甲政府應該從錯誤的經驗中學習。世界遺產的效應固然可以帶來大量的觀光人潮，但如果是為了吸引遊客，犧牲了珍貴的古蹟來襯托新創作，最終恐怕會得不償失。

（星洲日報／文化空間‧文：張集強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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